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

作为影响广泛深远的大文豪，苏东坡除了吸引人们欣赏其精神世界之外，必然也引发很多人对其外形外貌特征的兴趣。从艺术图像史上来看，关于东坡的画像众多，比如《东坡笠屐图》《眉山翰墨图》《赤壁图》《西园雅集图》等等。厘清苏东坡画像的生成与传播途径，除了有助于弄清楚东坡大概的样貌风格、更准确地理解他的精神世界之外，对于更准确地理解东坡的文化意义，也有重要作用。

8月24日上午，“东坡大家讲”名家讲座即将迎来第六讲，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，古代绘画研究所所长、书画专家朱万章以“东坡究竟长啥样——苏轼肖像的形塑与传播”为主题，在眉山三苏祠博物馆带来现场讲述。历史中的东坡究竟长啥样？苏东坡及其艺术在后世的传播与影响又是如何？朱万章都将在讲座中一一解答。同时，封面新闻也将对讲座进行全程直播。

(资料图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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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传甚广的东坡形象

与其客观原貌距离较远

由于东坡本人生前并没有留下专门画得很真的那种画像，所以后世的人对东坡的描绘，应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想象或者演绎。那么，如果从尽量接近客观原貌的角度来说，是否有足够的素材去判断哪些画像作品相较而言更靠谱、更接近东坡原貌？东坡的外貌形象的总体风格是身宽体胖、大肚腩、大胡子的方向，还是颊长清瘦、胡须稀疏的方向？

清·蔡嘉《东坡先生像》

在朱万章看来，比较肯定的是，东坡并不高，属于中等个子；也不是大胖子，是中等身材；大胡子的特征基本可以排除在外。“后世对东坡外貌形象的想象和描绘，更是随着时代的变迁、画家自身对苏轼的理解而发生变化。”朱万章说，“在元代以前的东坡画像中，他的胡子还是比较稀疏，甚至没有。但是到了元代以后，他的画像中，胡子越来越浓密。以至于到了明清时期，东坡的形象成了像张大千那样有大胡子（的样子）。在我个人看来，张大千在《东坡居士笠屐图》里（画）的苏轼面颊丰广、衣裙飘然若仙，这更主要是张大千自己对东坡的想象有不少自我形象的投射。”

但是，朱万章也提到，目前能看到的东坡画像中，有大胡子特征的特别多，几乎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。“因为这些画像大多是元明清以后的。宋元时期的东坡画像极为罕见。”

苏轼像（清·叶衍兰绘）

从图像的角度研究东坡多年，让朱万章深有感受的是，目前能看到的东坡画像，绝大多数都是不同年代、不同处境的画家本人，从自己的角度对东坡的想象和创作，与东坡本人客观真实的形象有较大的脱离。虽然要绝对还原东坡本人客观真实的形象不太可能，但是可以通过一定的方法去尽量靠近。比如说，可以从东坡的同代朋友给他所作的画像，以及东坡的同代友人对他的相关文字描述去找到可靠的线索，去勾勒东坡真实的原貌。

目前学界比较公认，东坡的友人李公麟所画的《扶杖醉坐图》更接近东坡原貌。可惜李公麟原画已经失传，目前能确认的只有后世画家临摹的版本。比如清代朱鹤年所临摹的《扶杖醉坐图》中，苏东坡拄着一根手杖坐在一块石头上，戴了一顶毡帽，看上去有点醉意朦胧。东坡身高中等偏上，眉疏目朗，颧骨高耸，两颊清瘦，面部偏长，上方方正，下方尖圆，胡须稀少。

清·朱鹤年临摹李公麟《扶杖醉坐图》

既然如此，那么目前流传最广的东坡形象，为何多是他有大胡子这个特征，而不是《扶杖醉坐图》里的“两颊清瘦”“胡须稀少”的形象？朱万章认为，这就涉及传播的课题，“比如说，《扶杖醉坐图》的临摹者在画坛名气不大。没有传开，或者大众更愿意接受东坡大胡子的形象等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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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座将展示100多件东坡画像图

历来研究东坡者众，成果众多。但从图像角度入手，非常独特。朱万章在收藏了近20件东坡画像图的国博工作，再加上他也见到过其他地方收藏的一些东坡画像图，所以这次到眉山三苏祠分享，他将会现场展示100多件东坡画像图，将他这些年看到的东坡画像进行集中梳理。

元·赵孟頫行书赤壁二赋册中的苏东坡像

在朱万章看来，从图像角度研究东坡，并不是说一定要弄清楚东坡到底长什么样，而是通过其他人对东坡形象的图像描绘，在历史的变迁脉络中找到规律，从而更明白东坡在文化史上的影响。透过研究，厘清苏东坡画像的生成与传播途径，来解析苏东坡及其艺术在后世的传播与影响。

朱万章也分享了他从图像角度研究东坡的一个深刻感受：“明清以后，东坡的形象有被符号化的倾向。这跟东坡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演变有很大关系。他的名气在明清之后越来越大，他的艺术世界、人格魅力影响越来越大，这在相关图像的演变中也有所体现。比如说，‘西园雅集’作为艺术创作的主题，宋元版本的绘画作品《西园雅集图》，东坡在人群中的形象还不突出，到了明清时期的《西园雅集图》，东坡开始处于‘C位’，而且正面示人。在我看来，早期的《西园雅集图》中，东坡的形象更接近他本人。后来的版本中，东坡形象就更多是一种艺术的想象和创作了。”

（文中东坡画像图均由朱万章提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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